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的世界很平常。
老校的猫没有了踪影,校史馆的砖又刻下了一年的年轮。
我最喜欢一中校园里桂花的香,是一种痛痛快快的香,也是这种香,支撑我度了过许多因班级成绩考的不好而异常窘迫的岁月,但这种蔓延、永不凋谢地香有时也会氤氲出一种拿着别人的成绩来衡量自己的悲哀。
我也喜欢伟岸的核桃树,它的每一片树叶里都是历史的回音,站在树下有时会穿越千年,偶会传来司马楙编钟祈祷吉休的有德之音,但这声音里总会夹杂着收卷的铃声,让人慌慌张张。
喜欢的东西,也总是在矛盾中倏忽而过,五年的时光也是如此。
五年里,我拥有了无数把钥匙,办公室,教室和出租屋,虽然它们长的一模一样,钥匙进入锁芯的瞬间,我都有一种里昂给玛缇娜开门的错觉,一束光照在已经生斑的脸庞却可通往不同光明的方向。
五年里,我用了1825天的时间,以教堂为中心,把新兴路,杏坛路,解放路,北关街,画了一圈又一圈,我甚至记不太清1825天里所有的挫败,抉择,压抑,快乐,漫长时间里的日常,此刻快进成了几个工工整整的黑体字,像是给百年孤独做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注脚。
可让我不舍的是,这个圈圈里满是烟火气,这些气息里没有周遭的听天由命和漫不经心,凌晨四点半我透过窗户,总能看到教育局宿舍对过油条大叔生火熬粥;他的炸糕,是甜的,有时手拿着它奔向学校的路上又会混着手心里汗水咸咸的味道,就像人生,夹杂着很多复杂和美好。可后来听锅贴大爷说他太累了,身体出了问题,从此再也看不到凌晨的花火。但我随时都在期待着,期待着明天就会更好了,但是门上的吉房出租给了我答案。命运偶尔会捉弄你,让你感到痛苦和绝望,其实它是在磨练你,从而让你的内心更加强大,在平凡人身上,我不再相信这句话。
有时候,我也会走出这个圈圈,走到老衙门广场,在川军滕县保卫战纪念碑前,我想象着滕县城墙被摧毁那一刻,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还记得他们在这里做过什么了,我不敢忘记,我不能忘记,他们命都不要,要的是保家卫国,现在很多人也命都不要,但只要安逸。我好像也是很多人里的其中之一。
为此,我问了无数次苏格拉底人生的意义,他却让我自己去思考。每天除了洗澡时对自己看的最清晰,白天的言语和琐碎就迷雾一样让我思维不清,时像落叶,像寒蝉一样渺小掉进了河里,一会去这边,一会去那边,随波逐流,无法掌控自己。我登上了自己选择的舞台,却演着并非我选择的剧本。我用了很长的时间思考如果对抗汹涌的河流,让我是我,无非就是笃定和信心。
日子就是不经过,汪曾祺说,一定要爱着点什么,五年里我爱过老一中家属院里的梧桐叶,爱过查完寝陪我回家的星辰,爱过和晚十点半和高师傅一起喝过的温暖的夜辣汤,爱过前辈们推心置腹讲过的教育故事,爱过赤壁的江上明月。更为重要的爱,是我用了五年的时间,才懂得如何去爱学生,或者说我终于理解了那句了师者父母心的含义,不同于在青春期孩子的面前略显卑微家长,我对学生不仅爱其如赤子,更待之如大宾,一中的学生,从发展的眼光来看,他们多数可成贤才。在善变的大世界和小天地,我是学生的同行人,而他们给也我了很多心灵上的搀扶和温暖。
五年里的遗憾嘛,有很多,但想想红楼还未完呢,我的遗憾就用之后的日子还弥补吧,祝大家都有可爱的前程。
小黑河里的水伴随着老干部活动中心的广场舞音乐,此时泛起一种归于永恒的安静。